黎奉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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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极差组】春日雪

  
   
   
    分级:PG-13
   
   
    安特库诞生的冬天,没有下雪。
   
   
   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。绪之浜是不缺雪的,也因此多年未迎来新生命。而在第一声啼哭响起时,天空晴朗无云。
    起初并没有人在意这件事,直到日子一天天过去,白色干涸,露出光秃秃的土地,他们才惊觉,已有多日未下过雪。
    就这么迎来无雪的春天,没什么大不了的,几场雪的缺失并不会影响牧羊人的生活。但一月月一年年,寒冷的日子也不再会看见一望无际的白色海洋。对绪之浜人来说,像是缺了点什么。
   
    尤其是安特库,部落的人们都说。出生起便没见过雪,太可怜了。
   
    小婴儿也长成少年,虽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。他有着雪一样的头发,白且透明,稍带一点浅浅的冰蓝色。每当有人感叹时,他便会问,雪是什么?没人回答,他们只会看看他,怜爱地摸摸他的头,然后离开。
    安特库更奇怪了,看看天地再看看自己,奇怪鼓起脸颊。大人们不说,于是他想到了自然之神。
   
    少年开始祈祷。神啊,他说。您可以告诉我什么是雪吗?
   
    神降临人间。他身着僧侣长袍,低垂的双目蕴藏悲悯。雪,他开口,声音低却清晰。是白色的,白得纯真且美丽。
    安特库瞪大了眼睛。那,他接着问。为什么我见不到雪呢?
    自然之神没说话,摇摇头,消失在他面前。
   
    少年成长为青年,身形纤细得不可思议。他继承了老祭司的职位,开始为全部落的人祈福。这里的冬天依旧没有雪,在休息的时候,安特库会闭上眼睛,去祈祷雪的降临。
    终于,自然之神再次出现。年轻的祭司走上前去,他现在能够着对方的胸口了。
    不用再祈祷,他却听见对方说,我做不到,我无法在你还留在这世界上时降下雪来。
    祭司问,为什么?
    自然之神没有回答,只是摇了摇头,又一次消失。
   
   
    今年的冬天依旧没有雪,春分时祭司走到山坡脚下,抱住膝盖坐上湖边冒出点点翠绿的土地。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无法祈祷到雪,没有人能给他解释,风调雨顺的日子里独独缺了雪。湖面已经解了冻,浮冰漂在水面上。伸手去拨拉破碎的冰块,安特库忽然注意到自己的脸。
    那是苍白的,他触碰水面上的面庞,温度与平时无二。
    啊,啊,祭司懂了,看着漫山遍野的花朵,簌簌而过的风,忽然想起全部。他祈祷不到雪的降临,此与彼不可同时存在,如果说为什么话,因为,那是因为…
   
    安特库琪赛特,就是雪的化身。
   
    自然之神,他记起来了。宽大的孤独背影,属于他的老师。那悉心教导一切知识的造物之主,放手任他离去的伟大化身。他是一个人,一直是一个人,直到安特库的诞生。不吝授予自己一切,引导至可独当一面。收到对人间向往的请求后也没有任何犹豫,给予最大限度的帮助与自由。
    老师,他低头唤,声音轻轻的。老师,老师。
   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身后,面容仍旧悲悯。
    安特库琪赛特。自然之神道他的名字。想起来了。
    祭司轻轻点头。想起来了。
    就这样?
    就这样。
    不后悔。
    不后悔。
    安特库张了张唇,眼睛慢慢眨动。他看着眼前的人,缓缓露出笑容。
    我将常伴您左右。
    他说,
    神色虔诚。
    我将常伴您左右。
    自然之神似是笑了。
    不必立誓。
    他伸手去摸他的头,手掌宽厚温暖,语言平和沉稳。
    从心即为正。
   
    他渴望去看遍人间。
    但兜兜转转,还是如同初生的幼鸟,眷恋刚睁眼时面对的温柔。
    多么美好的世界。祭司说,微笑起来,轻轻闭上双眼。他素白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,一点一滴,最后消失不见。
   
   
    祈雪祭司过世的春天,飞雪飘扬。
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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